
日暮乡关何处是?烟波江上使人愁。
读着这凄婉的诗句,谁又能不理解浪迹天涯的游子!
……
接下来的两天,我以低于市场价两万元的价格把80平方的房子卖给了相熟的中介公司,车子也用抵债的形式给了欠款的一个朋友。
「我不同意你去,好好的工作不干,一天到晚瞎作…..想一出是一出,要去就以后别回这个家…..」中午回到家刚说完我的打算,父亲拍案而起,撂下筷子摔门而出。
「给妈说说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北京?」母亲关了电视坐到了我的身边。
家里是标准的严父慈母,我和母亲可以无话不说,而父亲总是用他的观点来左右我的思想,这也导致从大学后几乎我一直独居。
我点起一根烟:「妈,现在这个局面,不论在单位还是在社会上都很难再有好的发展,而且不瞒你说,我不仅把自己的钱赔完了,目前还欠着一些账,靠我目前的工资很难处理,你也别和我爸说,我把房子和车都已经卖了,换个地方换个环境,也许能静下心来重新来过。」
「房子卖了?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和大人商量,卖房子这么大的事都自己做主。」
我妈瞪着眼睛生气的说道:「这要让你爸知道了还不气死了,你走了,工作怎么办?那可是铁饭碗……刘静知不知道?她怎么说?」
「我们分手了…..至于工作,每月一千多的铁饭碗和打碎这个饭碗能挣到钱,我宁愿选择后者…..」
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我妈惊愕无语,沉默许久看着我:「你能和妈说你到底欠了多少钱,家里还有点,不够的话我再去和朋友凑凑,先还人家。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…..你去和静静认个错,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可别弄丢了。」
「我的事你别操心了,我会妥善处理,你也劝劝我爸,我能赔了这么多,肯定也可以挣回来…..」我避开母亲的目光,把烟蒂按灭在烟缸。
「我可以试着劝劝你爸,你爷俩都是犟脾气。但你也要答应妈一个条件。」
老太太依然忧心忡忡,想了半天提出了折中的方案:「以一年为期限。工作先不要辞掉,我去找刘阿姨给你开个病例,再托人到单位给你请一年病假,如果那边不行,必须要回来…..」
这个方案基本达到了我的目的,如果真的一事无成,也没脸待下去。
听着母亲一遍遍的叮咛,步出家门那一刻,眼角再次湿润……
买了一包烟,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坐下。
26岁的年纪,曾用自己的双手,拥有令同龄人羡慕的成绩,一念之差,化为乌有,人生无常。
闭上眼睛狠狠抽了一口烟,又发泄似的吐出…..
一阵寒风吹来,我猛然睁开眼睛,掏出手机拨通了刘宝根的电话。
「刘叔,我是小马,今天晚上六点我在唐城宾馆请您吃个饭,刚好距离古玩城也不远,您一定来呀。」
「哎呦,我说你小子还活着呀,怎么电话还换了….这么久不见人,都说你跑路了,我就觉得你小子肯定不是那样人。」老刘声音依旧豪爽。
「这不出了点事吗,刚处理完就给您打电话了。」
「你那点破事我都听说了,行了,我肯定到,你最好把小高,老宋他们也都叫上,都惦记着你呢!」
我摇了摇头,苦笑着挂断了电话,惦记我,还是惦记钱呀。
接下来,挨个通知了所有古玩城的债主。
……
「在座的都是我叫叔,当哥的,请允许我先说几句话。首先感谢大家曾经给我的帮助,因为我个人的原因,没能按时给大家还钱,也没能给大家出面解释,这第一杯我先给大家道个歉。」唐城宾馆内,我端起酒杯一口喝干。
「接着说,」刘叔恰到好处的一句话缓解了冷场的尴尬。
「昨天我卖了房,由于急着出手只卖了二十一万五,加上我手里的凑了二十四万,我按着借大家的数字,每人先给大家还10%,这里我都把钱分好了,写着大家的名字,这第二杯酒我希望大家能给我一点时间。」我从包里掏出12个信封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少许的沉默,耳边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…..
「小马,这有点不地道,借我一个人的钱都不止这二十四万,当初说的最多一个月,这都四个月了,我进货都没钱!」
「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,有什么用?」
「我和你说,小马,当初帮你是人情,你几个月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把我当猴耍呢。」
「你***的,打发要饭的呢,今我拿不到,咱谁都别出这个门。
「这不还有一杯酒没喝完吗,都瞎嚷嚷什么,能不能听小马说完…..!」老宋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先听我说完。
宋叔在这个圈子里人缘极好,一句话说完,大家逐渐的安静了下来,用各式各样的眼神看着我。
我强自镇定,端起酒杯倒入口中:「这第三杯酒我想说,大家信的过我,每人给我留一个账号,我不敢保证多久能给大家还完,但是我可以保证每个月会拿出收入的60%来给各位按比例存进去,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欠任何人的。」我放下手中的酒杯。
「今天我能站在这里,就没有想逃避任何,哪个哥哥觉得接受不了,可以把我的命拿走!」随即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折叠刀放在了桌上。
所有人面面相觑……
「咳咳,各位听我说两句。」高哥干咳两声站了起来。
「我不知道你们和小马打交道多久了,但我和小马从他上学就开始打交道,你们都知道我是做高古玉的,这么多年我们也合作的很愉快….」
小高点燃一根烟:「他的为人我想我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,如果他不想面对,大家有没有机会见到他,谁都有个沟沟坎坎的时候,试想一下今天把在座的各位换成他,能不能做到这一点…..」小高端起酒杯和我相碰,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信封装进口袋。
「整这出干嘛,有事说事,这东西我先收着。」宋叔把折叠刀揣到了口袋。.
「咱爷俩也来个杯酒释前嫌。」老宋端起了酒杯。
「兄弟,咱俩也走一个」
「得了,这钱我也收了,不过酒要喝一个,刚才别怪哥哥有些情绪。」刚才最为反对的王华涛也端起了酒杯。
今夜没有人记得喝了多少酒,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!
……
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,亲爱的妈妈;
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,没有一个家。
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,把我的泪吹下。
41次飞驰的列车上,耳畔传来了流浪歌,我就是个游子,背井离乡,踏上征程,去迎接所有的未知……